阿舍


我算不上愛狗人士,但卻養了一隻名為「阿舍」的貴賓狗。

和閩南語中「紈絝子弟」的「阿舍」一樣,我的阿舍從小就胡作非為,欺負鄰居的愛犬、咬壞我的西裝、在阿姨鞋裡尿尿、搶我的枕頭和床睡……,但就是做了這麼多壞事,我還是處處袒護阿舍,周圍的人都說,我對阿舍絕對是真愛……

前陣子我特地請阿姨煎了幾塊進口的澳洲雪花牛排給阿舍吃,狼吞虎嚥後……完蛋了,上吐下瀉還口吐白沫,嚇得我抱起阿舍直奔寵物醫院,又是驗血又是檢查,一陣折騰後,判斷是吃太油膩才造成胰腺發炎,所以醫生不斷追問我

到底給阿舍吃了什麼?

就在我為雪花牛排懺悔之餘,醫生邊為阿舍打點滴邊說,像阿舍這麼「大」、一點都不迷你、毛色也不紅、戽斗又暴牙、耳朵還一大一小的貴賓狗,最容易被棄養了,要不是我,阿舍早成為路邊的流浪狗……

和「情人眼裡出西施」道理相同,我的眼睛肯定也被蚵仔肉糊到,才會和阿舍在一起16年都沒注意到醫生說的這些問題,我得承認自己屬於「外貌協會」,被獸醫師用鐵一般的事實打擊後,我對阿舍的真愛……有點動搖……

我們為什麼總愛知道事實呢?為什麼凡事都得想那麼透呢?退一步海闊天空也好,難得糊塗也罷,有種生活智慧叫做……故意不知道,故意不去找答案,讓自己的心情偶爾也打混摸魚一下,不要事事都較真,因為現在就活得開心,遠比努力找答案更重要。

五年多前有本書「The Power of Now」,有人翻成「當下的力量」,但我比較喜歡「活在當下」的翻譯,所謂活在當下,就是和家人好好吃頓飯、心無牽掛的睡個好覺、關掉手機靜靜看場電影、甚至來個短旅行犒賞自己,活在當下沒什麼偉大的學問,平常心而已,越是疫情,我們越要想辦法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平凡中,為自己擠出一些小確幸,因為許多的小確幸,就可以堆積出讓自己堅持下去的勇氣。

在每天帶阿舍往返醫院打點滴的日子裡,我又找回對阿舍的真愛,因為醫生說,換算成人類年齡,阿舍都超過一百歲了,天啊……阿舍一百歲?這何嘗不是另一個我忽略的事實?原來我還有機會忍耐這隻幹了一大堆壞事的阿舍,已是天大的運氣,我還有什麼不知足?就算阿舍沒有純正紅貴賓的嬌小可愛,但無庸置疑,阿舍是我「活在當下」伸手就能碰到的小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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