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與大陸當年哪裡不一樣


印度絕對排名去年全球投資熱搜榜第一,不僅股市持續長達20年牛市,更是台商組團考察熱門投資聖地。然而,即便印度與當年大陸一樣,同具人口紅利及政府政策支持,也最具潛力接棒成為下一個世界工廠,但卻不似大陸當年,願全心全力熱情擁抱外資,願給台商再次獨享20年人口紅利機會。

印度不會讓台商獨享人口紅利

1990年代中,兩岸首現以資通訊產業上市櫃公司為主力的大陸投資熱潮。受惠於此,陸製造業產值全球占比從1997年的5.53%,一路躍增至2013年的24.13%,在此同時台資通訊電子產業也躬逢其盛,獨享了中國大陸近20年人口紅利時代之輝煌。

(一)台商獨享大陸近20年人口紅利
2013年9月,「紅色供應鏈」一詞在《金融時報》的一篇新聞報導中首次被提出,當時報導稱,陸企正逐漸取代台企成Apple主要核心供應商,紅色供應鏈的技術升級已直接威脅當前主導全球電子產品供應鏈的台日韓企業。

凡此說明,自1990年代中期,台資通訊電子產業大量赴大陸投資,直至紅色供應鏈一詞出現的近20年時間,台商確實獨享大陸所有人口紅利時代之輝煌;而我們所熟知的觸控面板、LCD、LED及太陽能等台灣優勢產業,也是在2013年紅色供應鏈一詞首度被提出時,才真正面臨陸企強烈且直接的競爭。

(二)印度不會給台商再次獨享機會
相較大陸世界工廠地位崛起歷程,印度雖同具人口紅利優勢與政府政策企圖心;但印度絕不會讓台商重溫舊夢,再次獨享印度人口紅利優勢。去年5月,Apple才剛宣布準備加碼印度製造,而今,市場即已傳出,印度塔塔集團已斥資1.25億美元成功收購偉創資通印度廠,順利成為Apple印度製造四大合作伙伴之一。


印度塔塔集團成為Apple印度製造四大合作伙伴之一。

在此同時,甚至有報導指出,塔塔集團已準備依託政府PLI財政激勵措施,興建一座配有20條組裝線的iPhone新組裝廠;甚至還有,印度政府已核准塔塔30億美元芯片組裝廠及152億美元晶圓製造廠投資計劃等傳聞。

凡此說明,印度確實與大陸同具世界工廠發展潛力。但印度政府在誘之以利、吸引外資投資的同時,亦已同步打造自己的科技產業部落,參與國際市場競爭。

大陸的被動與印度的主動

大陸挾人口紅利優勢一躍而為世界最大工廠,同時大量吸引外資投資,而今印度同挾人口紅利跟進成為全球投資新焦點;唯一不同的是,30年來大陸始終熱情擁抱外資,直至去年,才因美脫勾政策倒逼外資被動移出、首現FDI投資金額衰退現象;但後者才剛熱搜榜不久,卻已迎來投資天堂與外資墳場的正反兩極不同看法。

(一)大陸不得不被動讓外資移出
1992年至2010年拜政府政策鼓勵之賜,外資直接投資大陸金額泰半維持兩位數以上增長水平;2011年至2018年,大陸從世界工廠及GDP猛爆性增長,朝世界市場與高質量製造方向轉型;主動提出提高勞工保障及嚴苛環保法規等產業升級舉措,倒逼塑膠、紡織及製鞋等傳統產業台商將生產基地移出;但此一時期的外資直接投資大陸金額年增率仍至少維持個位數水平。

近年來,貿易戰及疫情成為壓垮資通訊產業台商,不得不「被動」將生產基地移出大陸的最後一根稻草;以致,陸商務部統計的去年外資直接投資金額年增率,首現自有統計以來的最大衰退幅度。

(二)印度政府主動打壓外資信心
自2014年印度製造政策推出以來,陸對印直接投資年增數倍;但近年來,卻頻現中資在印不斷遭打壓傳聞,以致,陸對印直接投資金額呈斷崖式下滑。肯定有論者會認為,這顯係受2020年印工商部對陸等七個接壤國家,所發布的PN3投資審批令所影響;但無可諱言的是,近年來美韓企業利益被印政府收割的報導確實也不少。

無怪乎,市場會有印度究係淘金天堂亦或外資墳場的討論;印度政府數據會顯示,2014年至2021年有高達六分之一外企關閉其印度業務;世銀全球營商環境報告,會將印度列為全球最難做生意國家之一。

自2018年以來,印度無疑是美友岸外包政策下的最大受益者,受此之惠,2019/20及2020/21財年,印度外資直接投資金額年增率大幅躍增至20%及10.2%;但也因印度應對外資態度不如大陸當年友善,近兩年印度外資直接投資金額不減反增;不僅2022/23財年同比下滑16.3%,同年外資淨流入衰退幅度更高近三成。

比較當前印度及昔日中國世界工廠角色扮演,大陸明顯相對友善;若非受美脫勾政策影響外資不得不被動移出,去年大陸FDI投資金額也不會打破30年來一路增長態勢。反觀當前印度,不僅在台供應鏈加碼投資印度時,已開始著手建立自己供應鏈,更見印度政府常基於自身利益考量,主動澆息外資投資熱情;當然,假以時日,只要印度政府態度改變,外資墳場形象絕對可以獲改善,但印度供應鏈的崛起肯定不容我們小覷。


印度是美友岸外包政策下的最大受益者。圖為印度的紡織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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